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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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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嘉月剛邁開的腳步一頓,整個身子一僵,忙低下了頭去。

她不敢看薛元敬,特別是對上他的目光。她曉得他現在雖然面上看著還算平靜,但心裏只怕都已經很憤怒了。

譚宏逸一見薛嘉月害怕的樣子,立時就從椅中站起來,走到她面前,擋住了薛元敬的視線,為她打抱不平:“你方才對她做了什麽?她現在很怕你,你看不出來?”

薛元敬怫然而怒,額頭的青筋直跳。若非他竭力壓制住,這會兒已經忍不住對著譚宏逸揮拳而出了。

先前他已經嚇到薛嘉月了,如譚宏逸所說,現在薛嘉月很怕他,他不想再嚇到她。

閉了閉眼,再睜開時他眼中的赤紅消褪了一些,聲音也盡量的放柔和下來:“月兒,到哥哥這裏來。”

但薛嘉月還是不敢過去,不過還是擡眼看了薛元敬一眼。

怯怯但又帶著戒備的一眼,受到了極大驚嚇的一只小兔子般,只教薛元敬心中猛的一痛。隨後他聲音越發的柔和起來:“月兒,過來。”

薛嘉月這些年習慣了薛元敬對她溫情,嬌寵著她的一面,先前也確實是被薛元敬狠戾陰沈的一面給嚇到了,但這會兒見薛元敬又這樣和聲軟語的同她說話,她不由的就覺得眼中一酸。

譚宏逸眼見她神色間已經有所松動。雖然明知道她和薛元敬之間其實是兩情相悅,他插不進手,但到底也是不想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薛嘉月走到薛元敬的身邊去。

總是想讓她這樣站在他身後。若她願意,便是拼盡所有,他也不會畏懼薛元敬一分一毫。

於是他也溫聲的說道:“若你不想過去,你便待在這裏不要動。你放心,我肯定會護著你,不會讓任何人強迫你做你不願意的事。”

薛嘉月心中一動,擡頭看他。

就見他低垂著一雙眼在看她。傍晚淺金色的日光從窗外斜進來落在他的臉上,俊朗出眾。而他望著她的一雙眸中滿是誠摯和關切。

薛嘉月忽然就覺得心中很不是滋味起來。

她不是不知道譚宏逸對她的心思,但奈何在那之前她已經被薛元敬攪亂一池湖水,心中又因著譚宏逸一開始的驕橫跋扈很是厭煩他,所以毫不客氣的就拒絕了他。但是現在……

誰知道他忽然就轉了個性子,變得這樣的溫和沈穩起來。

老實說,她是個缺愛的人,所以總想要這世上有個人能給她很多很多的愛,也能寬容她的一切缺點,容忍她偶爾的矯情和做作,以前的那個譚宏逸可能飛揚驕縱的讓她感到厭煩,但現在的這個譚宏逸,完完全全就是她一開始最想要的那種寬容溫和的人。

她又看了一眼薛元敬。

這會兒他逆光站著,面上的神情隱在一片陰影中,她看不分明。而他的身影被夕照拉的很長,近在跟前,仿似她只要走上前一步,立時就能將他的身影踏在她腳下一般。

她心中輕嘆了一口氣。

這幾年她原本以為薛元敬已經漸漸回歸到正常人的生活裏來,原有的那些冷漠和陰狠都會漸漸的被時間抹平,但沒想到到底還是沒有的,這些已經滲入到他的骨子裏面去了,只怕一旦不隨他的願了立時就會覆發。而且細想來,薛元敬在她的事上應該從來都是沒有安全感的,潛意識裏總覺得她會離開他身邊,所以有時對她的一句無心之語都會很緊張,進而會對她做出一些強迫性的事來。

他還霸道,他還占有欲很強,他有時候還會很黏她,還會故意的說一些話來逗她,就是想看她害羞臉紅的樣子……

可是有什麽法子?這是薛元敬,她喜歡的人。他們彼此一起經過那麽多事,誰都離不開誰了。

至於譚宏逸,也唯有誠摯的對他說一聲:“對不起。”

譚宏逸眼中期盼的神采立時就黯淡了下去。沈默了片刻之後,他扯了扯唇角想笑,但可惜連個苦笑他現在都笑不出來,唯有酸澀著聲音說道:“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。”

什麽時候都不用。

薛嘉月對他點了點頭,然後從他身後走出來,擡腳走到了薛元敬的跟前去。他就看到薛元敬立時握住了薛嘉月的手,將他拉到了他身邊去。然後兩個人轉過身就要離開。

看著薛嘉月纖瘦輕盈的背影,譚宏逸到底還是忍不住,沈聲的開口:“薛元敬,往後不要再讓她哭。若不然,我不會像現在這樣容易的就放手。”

薛元敬腳步一頓,然後他轉過身來看著譚宏逸。

薛嘉月見狀,只緊張的一顆心都高高的提了起來,手掌心裏都沁出了汗。

薛元敬察覺到,知道她擔心,大拇指輕輕的摩挲了她細滑的手背幾下,然後才開口平靜的對譚宏逸說道:“她就是我的命,我怎麽會舍得再讓她哭?你放心,我絕不會給你這個機會。”

說著,他就握著薛嘉月的手,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往前走了。剩下譚宏逸一個人站在原地,望著他們漸漸消失的背影,面上神情暗淡。

片刻之後他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,然後走到一旁的椅中坐了下去。

她是你的命,又何嘗不是我的命?只可惜她心中沒有我,只有你,我如何舍得強迫她?

天邊一輪紅日西沈,暮色從遠山外暗暗的襲來,終至於慢慢的黑了下來。

譚宏逸也不知道在花廳中枯坐了多長時間,最後還是管家心中不忍,悄悄的走了進來,輕聲的開口問道:“大少爺,天黑了,要不要掌燈?”

譚宏逸這才猛然間回過神來,一眼望見天色果然暗淡了起來,連手邊蓋碗上的花紋都看不清了。

“那就掌燈吧。”他輕聲的吩咐著。

管家應了一聲,忙叫了站在外面的小廝進來將花廳裏的燈燭都點亮了。

案上還放著那幾匣子裝著他從平陽府桂香樓帶來的糕點,剛剛薛嘉月走的急,就沒有來得及將這些拿走。

譚宏逸原本想叫個小廝將這幾只匣子都送到對面薛嘉月的家中,但想想薛元敬到時又要心生誤會,只以為他這是挑釁,極有可能就將這腔氣撒到薛嘉月身上,於是最後他還是沒有讓人送過去,而是自己伸手打開一只匣子,拿了一只荷花酥慢慢的吃起來。

酥松香甜,確實是很好吃。他以前竟然不知道糕點有這樣的好吃。

但吃著吃著,他忽然又低低的笑了起來。然後再也吃不下,將手中的荷花酥放回了匣子裏面去。

無論他面上裝的再怎麽樣的不在意,但到底心裏還是很難過的。薛嘉月,這些你知不知道呢?

薛元敬握著薛嘉月的手,兩個人一路回到家中。

薛嘉月一路上原本還是很平靜的,甚至都已經打算好回來之後要好好的同薛元敬談一談,不然教他一直心中猜疑她隨時會離開,然後再對她做出什麽過激的事來,這樣對兩個人都很不好。而且做生意的事她也要好好的同他談一談,這個是她的底線。

其實她也不是多有野心的人,想要成就一番多大的事業,不過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,過稍微自由點的生活,而不是如同其他的女子那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,成親之後只圍著丈夫和孩子打轉,那樣的人生有何意義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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